《国际眼科时讯》:赵教授您好,很高兴您能接受《国际眼科时讯》的专访,沙眼是一种传染性的疾病,众所周知,沙眼衣原体是由我国的汤飞凡和张晓楼教授发现的,我国在沙眼的诊断上取得过卓越的成就,那么近年来对沙眼的诊断和治疗有什么新的进展呢?
赵家良教授:沙眼是一种传染性的眼病,实际上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疾病,曾经在很早很早以前,古埃及的时候就有了沙眼,而且由于沙眼的爆发失去了战争胜利的机会,所以这个病带来的影响很大。
我们国家曾经是一个沙眼高发的国家,在1949年也就是解放之前,当时的情况是“十人九沙”,也就是说十个人当中有可能九个人都是沙眼,其患病率在农村地区高达90%。
到农村去看,基本每个村子里面基本人人都有沙眼引起的内翻倒睫、角膜混浊、沙眼引起的干眼,甚至是导致失明,所以说沙眼应该是一种危害极大的眼病。
沙眼不仅危害我们国家的民众,就在世界上很多的地方都很流行,沙眼流行的一般是经济水平发展比较低、卫生条件比较差、水源缺乏的地区。在上个世纪解放以前和在50年代的时候,我们国家的经济就是这个情况,当时的科学工作者、眼科医生对防治沙眼这件事非常的重视。
《中华眼科杂志》在1955年的时候曾经发表过为根治沙眼而作的文章,“为消灭沙眼而斗争”,当时在这个口号下也开展了很多群众性的、防治沙眼的活动,这些活动表现在沙眼的普查、普治,当时普治的用的是磺胺类药,磺胺醋酰钠,非药物的治疗比如说用乌贼骨,乌贼的骨头表面是带刺的,不平的,把眼睑翻转过来用乌贼骨摩擦睑结膜,使里面破水,加快沙眼的痊愈,特别是在1958年的时候,卫生部曾经在安徽省、黑龙江省展开过防治沙眼宣传会,推广他们的经验,在那个时候大家为根治沙眼而做积极的斗争。
沙眼衣原体是由我们国家的微生物学家汤飞凡和北京同仁医院的张晓楼教授一起发现的,发现沙眼衣原体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这个成就到今天为止,中国在世界医学上所做出的贡献它还是非常重要的一项。
当时发现的时候,并没有明确它是一种衣原体,而认为是一种病毒,实际上衣原体比病毒要大,比细菌要小,介于病毒与细菌之间的一种微生物。当我们找到了病原体以后,对病原学的诊断,对治疗都带来了很大的好处,所以说这项成就是非常伟大的成就。
除此之外,还有一批科学家,主要是上海的,对沙眼的病理改变进行了研究,在这个研究的基础上结合临床,提出了我国沙眼的分类和分级的标准。譬如说我们把沙眼分为Ⅰ、Ⅱ、Ⅲ期,Ⅰ期还是沙眼活动期,具有传染性;
Ⅱ期沙眼除了有活动性的改变外开始出现退行性的改变,比如说睑结膜出现瘢痕,Ⅲ期的沙眼是已经没有活动性的改变,只剩下了后遗症。同时对于沙眼的后遗症,比如内翻倒睫,角膜混浊等等也进行了治疗,应该说那一阶段中国的眼科为了根治中国人沙眼的任务做了大量的工作,也取得了很大的成绩。
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们致盲性的沙眼没有得到根治,或者说没有材料证明中国的致盲性沙眼得到了根除。这是一个非常遗憾的事情。
我们知道世界卫生组织有国际防盲协会等等,其实世界上的各种防盲工作是从诊治沙眼开始的,大概在1948年左右,世界卫生组织已经开始这个工作,之后世界卫生组织在非洲等地做了大规模的工作,并且找到了根治致盲性沙眼的一个比较好的材料,这个材料用英文来代替的话就是“SAFE”,它的含义是什么呢?
第一,“A”是英文抗生素Antibiotics的首字母,我们要控制沙眼就肯定要用抗生素,世界卫生组织推荐的是使用阿奇霉素,阿奇霉素每日口服一颗,连续三年的话,基本能把沙眼控制住,如果在高发流行区,沙眼很多,我们可以用这个办法对流行区的每一个人,不管是对有病还是没病的人,都可以口服一颗阿奇霉素,就有可能会对这个高发区的群体发病的趋势控制下来,“S”是手术Surgery的第一个字母,它针对的是沙眼的一些后遗症,譬如说内翻倒睫,我们做手术把内翻的睫毛翻转过来,解除睫毛摩擦角膜的情况,这是“S”。
“F”非常简单——洗脸Face,在非洲的经验表明,如果一个人一天不洗脸,他就容易得沙眼,如果每天都洗脸,他得沙眼的几率要小得多,本质上是要注意个人卫生。
“E”是环境Environment首字头,也就是说注意环境卫生,我们知道有些农村,卫生条件不好的地方,排泄物就处理不好,苍蝇就会乱飞,苍蝇再落到眼睛上就会传播疾病。这是四个非常重要的四个方面,手术、抗生素、洗脸注意个人卫生、环境卫生,这是找到的重要材料。
在1999年世界卫生组织和国际防盲协会启动了一个最大的防盲活动,叫做“视觉2020,人人享有看见的权利”,它的目标是到2020年的时候,能够根治可避免的盲人,沙眼实际上是一种可避免盲,沙眼因内翻倒睫、角膜混浊、干眼最后会导致失明的,所以沙眼是一种可致盲的眼病,我们要从源头上根治它。
这是我们想在2020年以前做到根治致盲性沙眼,应该说这个任务是一个非常宏大的任务,因为涉及的面和涉及的人很多,而且时间不是一天两天都可以解决,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我们国家已经制订了计划,从去年开始,我们制订计划,从今年开始有实际的工作,准备用5年的时间我们要根治致盲性沙眼。目标是在人群当中把活动性沙眼的患病率控制在5%以下。我们估计人员当中这种活动性沙眼的患病率在5%以下的话在人员当中基本不会产生严重的后果了。这些工作正在进行当中,我希望我们的《国际眼科时讯》关注这件事情。
《国际眼科时讯》:您认为沙眼目前的分型对沙眼的治疗措施有什么指导意义呢?
赵家良教授:谈到沙眼的分类分型的话,我们要明确这是哪里的分型分类,这种分型分类是干嘛用的,在我们国家有个很好的分型分类,我刚才讲了我们可以把沙眼分为Ⅰ、Ⅱ、Ⅲ期,也可以根据它病变范围来分类,这也是很好的,而且,作为临床医生来说这是非常实用的,那么如果为了在人群当中进行快速的筛查,把活动性的沙眼快速的筛查出来,我们要找到一个简单的分类系统,这个简单分类系统是世界卫生组织提出来的,分类的话非常简单。
对于一个人来说,上睑结膜不包括穹窿部,不包括內眦外眦,在这个结膜囊,如果出现5个或5个以上的滤泡,而且这些滤泡是大于0.5mm以上的,我们认为这就是活动性沙眼,这个方法就非常简单了。如果是只发现1到4个滤泡,我们就不能算是活动性沙眼,只有发现5个或5个以上才能算活动性沙眼,如果发现的地方是直径小于0.5mm的,也不能算活动性沙眼,大于等于0.5mm才算。这个对于大范围的筛查是有好处的。我们要注意的是,这样一个分类不能代替我们其他的分类系统,这只是一个我们以控制沙眼为目标而应用的一个分类系统。所以说临床上,每一个临床大夫学完沙眼以后都有自己的看法,大夫可以根据自己临床的实际情况去遵行。
《国际眼科时讯》:随着老龄化社会的到来,老年性眼病越来越引起人们的关注,您对手术治疗老视有什么看法呢?赵家良教授:老年性的眼病现在已经不包括老视了,老视不是病,老视眼是一种生理现象,年龄大到一定程度,晶状体的弹性差了,调节能力也差了,就会发生老视的问题,所以老视并不包括在老年性眼病内。
我们常见的老年性眼病,如老年性白内障,老年性黄斑变性也称为年龄相关性白内障、年龄相关性黄斑变性,这些是明显和年龄相关的,随着年龄的增加,它的患病率是提高的。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疾病也和年龄相关,比如说青光眼,它也有年龄相关性。随着社会向老龄化发展,这样的患者也相应的增加了,所以老龄化将对我们眼科产生重大的影响,这种重大影响表现在我们要解决的患者是越来越多的,而且有些疾病,比如年龄相关性黄斑变性,现在还没有很好的治疗办法。
现在中国社会还没有进入老龄化社会,联合国有个材料表明,今后的三十年,中国将进入老龄化社会,50岁以上的人群将会达到23%,50年以后中国进入深入的老龄化社会,50岁以上的人将达到30%,老龄化的程度将超过日本。
我想那个时候我们眼科将面临更大巨大、更加艰巨的任务。所以老龄化对我们的研究是有很大影响的。你刚才提到的问题,围绕一个核心,手术治疗老视的看法,老视可以采取各种办法来治疗。不一定非要借助手术,我个人认为只要能避免做手术,还是不做手术更加安全,考虑到安全等,不能什么问题都去手术。那么我们老视眼有没有办法解决呢?可以用普通的眼镜,用眼镜就可以解决,而且一副眼镜最便宜的几十块就可以解决问题了。不需要开刀,我们也可以有各种各样的隐形眼镜来帮助老视眼解决问题。包括硬性的,软性的,多焦点的,三焦点的都可以解决。这方面,我们国家还没怎么用,在国外已经推行,这方面我们可以实施引进来,对老视眼的手术现在也在研究,譬如做巩膜囊的切口,使巩膜缘松弛,在角膜周围的巩膜环里面填塞硅胶等这些方法都在做,可能对解决老视的问题有一点作用,但目前来说还很难说这种手术已经达到普遍使用的程度,因为这些手术还不够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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