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特约撰稿 凌云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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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局势异常紧张的乌克兰问题成为国际热点。12月7日，美国总统拜登和俄罗斯总统普京通过保密视频通讯信道举行闭门会谈，主要讨论乌克兰问题，美俄领导人互相阐释了立场以及“红线”。拜登强调俄罗斯向俄国与乌克兰的边境附近调遣军队具有“威胁性”。美国将为乌克兰提供额外的防御装备，并加强东线的北约盟国的实力以应对冲突升级。俄方则否认了“入侵”乌克兰的计划，普京表示，俄罗斯对乌克兰和北约加大军事力量感到不安，普京还提到了北约在黑海国家军事活动密集的问题。
此前，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伯恩斯接受媒体采访时称，俄罗斯在乌克兰边境附近的军事存在持续增加，陈兵数量从7.5万到17.5万不等，并猜测明年初可能“入侵乌克兰”。
点评
俄罗斯与乌克兰有着特殊的历史渊源，两国关系的发展走向对独联体的稳定以及欧洲战略格局都有重大的影响。近段时间，俄罗斯与乌克兰边境尤其是顿巴斯地区一带突然出现大规模军事调动，导致欧洲局势越来越紧张。与此同时，以美国为首的北约也增加了对乌克兰的武器销售和军事援助，加大了在东欧的军事部署，通过调兵遣将摆出了准备全面动武的强硬架势，这些都进一步加剧了俄乌情势的紧张，也给欧洲安全形势带来了更多不确定因素。
美媒报道称，俄罗斯近期正向俄乌边境地区部署防空导弹。图为俄罗斯军队装备的“山毛榉”防空导弹。
俄乌矛盾分歧导致冲突不断
俄罗斯与乌克兰在苏联解体后关系就一直非常复杂，特别是自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后，两国关系更是波折不断，一直处于紧张局势升级的状态。对于俄罗斯来说，乌克兰具有不可取代的独特价值。乌克兰东部与俄罗斯及白俄罗斯相连，西边与波兰、捷克、罗马尼亚以及匈牙利等众多欧盟国家相毗邻，南邻黑海，与土耳其隔海相望，恰好位于独联体、西欧、中欧三大集团的结合部，是连接俄罗斯与中西欧、巴尔干以及地中海地区的桥梁，地缘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更为突出的是，在军事上，俄罗斯的黑海舰队长期驻扎在克里米亚的塞瓦斯托波尔港，是俄罗斯在黑海北部拥有的唯一出海口，俄罗斯想维持在黑海的控制权，就必须要与乌克兰打交道。
此外，对于俄罗斯来说，乌克兰是俄罗斯西部重要的安全屏障，是俄罗斯实现大国复兴的战略支点。苏联解体后，寻求复兴一直是俄罗斯的国家发展目标，在欧洲新的安全结构形成的过程中，整个东欧地区都被俄罗斯列入自己的战略利益范围内，而乌克兰占据着非常关键的地位，如果失去乌克兰，给俄罗斯带来最大的损失莫过于地缘环境的进一步恶化，使得北约国家与俄罗斯边境直接接壤，直面北约的反导系统，俄罗斯将失去与西方的缓冲要地，遭到更多的军事威胁。由此可见，乌克兰有着俄罗斯可以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去维护的战略利益。一个复兴的俄罗斯，就必须保证乌克兰这样一个具有绝对战略意义的“地盘”，不被美国、北约“占领”。
而对于乌克兰来说，由于历史恩怨、领土争端以及西方国家的挑唆拉拢，在对外政策上则表现出越来越疏离俄罗斯的倾向，把向西方靠拢、融入欧洲文明看作维护国家独立和社会发展的手段，同时也将以美国为首的北约作为一种平衡俄罗斯影响的安全保障，积极寻求北约的支援甚至加入北约，这些政策思路都将导致其与俄罗斯关系不可调和的矛盾，也为后面的冲突不断埋下了伏笔。
俄罗斯通过铁路运送防空导弹。
顿巴斯局势推动俄乌走向“战争边缘”？
此次俄乌关系骤然紧张，与今年初以来的乌克兰东部顿巴斯地区局势恶化有很大关系。顿巴斯地区位于俄乌两国交界地带，由卢甘斯克与顿尼茨克两部分组成，历史上属于俄罗斯，在苏联时期被划给了乌克兰，但由于顿巴斯民众基本上都是俄罗斯族，在认同感上更倾向于俄罗斯，因此顿巴斯地区长期以来一直是高度自由的“自治地区”，近年来还想脱离乌克兰政府，成为独立共和国，或者加入俄罗斯联邦，成为乌克兰的一个心腹大患。
由于涉及到历史遗留问题和民族矛盾等复杂问题，顿巴斯地区长期以来一直动乱不已。2014年4月，顿巴斯地区就爆发了乌政府军和民间武装之间的大规模冲突，后经国际社会斡旋，冲突双方达成了停火协议，确定了停火线。2020年7月，乌克兰国防部正式发布在乌东部地区全面停火的声明，冲突双方将有效执行对违反停火行为的约束性措施和汇报制度，建立顿巴斯军事接触线停火协调机制等。此后，大规模武装冲突得到控制，但小规模交火事件仍时有发生，导致双方人员各有伤亡。
为了平息顿巴斯地区的“叛乱”，乌克兰采取了诸多强有力的举措，包括抽调其他方向的兵力，将其部署在顿巴斯，作为应对俄军进攻的主要措施。据悉，目前乌军已经将过半兵力，共计12.5万人部署在了顿巴斯地区。12月6日，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亲临东部顿巴斯前线，检阅了当地驻扎的乌克兰精锐部队，宣称乌克兰军队有高度的战斗精神和专业能力，有能力挫败俄罗斯的入侵计划。从军事目标来看，乌克兰的期望是先顶住俄军的首波凶猛攻势，在等待“北约伙伴”的后续支援后，一鼓作气将俄军击退，然后趁势收复失地，彻底解决乌克兰东部的民间武装。
今年10月，美国向乌克兰提供了“标枪”反坦克导弹。
而为了获得国际社会特别是西方国家的同情和支持，在俄罗斯已经在各种场合多次明确否认的情况下，乌克兰仍然反复炒作和不断渲染“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威胁。例如，近日乌克兰国防情报机构负责人伊洛·布达诺夫准将在接受采访时宣称，俄军目前已经在乌克兰东部部署了40个“营级战斗群”，包括9.2万名士兵，1200辆坦克和2900辆步兵战车，准备在1月底或2月初从3个方向发动进攻，所发起的合成攻势可能包括空袭、炮兵火力突击和装甲突击，并指出，上个月通过卫星照片已经拍摄到俄罗斯的自行火炮、主战坦克与步兵战斗车正运往距离俄乌边境约300公里的一处训练基地。此外，布达诺夫还称一旦俄罗斯决定开战，将会是一场现代化的闪电战，俄多路大军将同时猛攻，包括从白俄方向进攻乌克兰首都基辅，从顿巴斯地区进攻夺占第聂伯河东岸广大地区，还将从克里米亚方向对马里乌波尔以及敖德萨等黑海沿岸地区进攻。这些言论都将会进一步加剧乌东地区的紧张局势，推动俄乌两国接近“战争的边缘”。
美俄角逐决定未来地区局势走向
此次俄乌冲突升级，与美国在背后的支持和鼓吹有着很大的关系。乌克兰作为中东欧地区的大国，具有重要的地缘位置，一直是美国重点发展的对象，是美国希望平衡西方与俄罗斯关系以及牵制俄罗斯的重要力量。美国的地缘政治学家认为：失去乌克兰的俄罗斯，将无法成为全球性大国，将沦落为地区性中等强国。因此，挑拨俄乌两国关系，使得乌克兰远离俄罗斯，成为美国东欧政策的主要内容。
乌克兰空军装备的苏-27战斗机。
从本质上来看，顿巴斯冲突是一场代理人战争，即美国扶持的乌克兰政府军与亲俄罗斯的地方武装的冲突。此次为了炒作乌东局势，实现挑拨俄乌关系的最大效果，美国一方面非常配合地公布了一张卫星图，以此证明俄军在边境大规模集结，另一方面则由美国官员出面通过美国媒体，传达美国及北约不会对此袖手旁观的信号。例如，美国防长奥斯汀多次表示，美国正在考虑通过不同的方式来帮助乌克兰保卫其领土。由于顿巴斯地区与俄罗斯接壤，如果美国真的插手并控制该地区甚至在此部署导弹等战略武器的话，将使得俄罗斯如鲠在喉，面临着直接的军事威胁，因此俄罗斯必然会采取针锋相对的还击举措。
因此，从未来发展来看，由于乌东问题牵扯到各方势力，已经远远超出乌克兰内部甚至是俄乌关系的范畴，乌克兰与俄罗斯是否爆发战争，最终的决定权不在乌克兰，而在于美国和俄罗斯的对立是否尖锐到需要在乌克兰打上一仗的地步。从现状来看，目前美国深陷多重危机之中，已经逐步将重点转向“印太”地区，为了避免与全球两个超级强国同时叫板，美国在处理与俄罗斯关系问题上，一直都是有所为有所不为，不愿与俄罗斯产生直接的军事对抗。
据美媒报道，此次美国方面虽然措辞强硬，威胁莫斯科不准入侵乌克兰，否则将遭到北约“前所未有的反击”，但是却着重强调不会在冲突爆发时出动美军参战，只是“将给予伙伴强有力的支援”。此外，美国在给乌克兰提供援助时只涉及“标枪”反坦克导弹，但并非更先进的“毒刺”防空导弹，其目的也是竭力防止触碰到俄罗斯的底线。这些都表明，美国对于俄罗斯采取的是一种选择性对抗，更希望让俄罗斯陷入乌克兰的“战争泥潭”，从而分散其在其它地区的战略精力。从这个角度来说，虽然未来美俄还将会在乌克兰持续角逐，但保持地区稳定仍然是双方追求的目标。
本期资深 编辑 邢潭
标签：俄乌,局势,边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