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甜蜜的现实[关于摄影师Joel-PeterWitkin]别的阴暗派艺术先锋习惯用笔和颜料来具像虚构,Joel-PeterWitkin的目的与他们相近,他也在勾勒主观,只不过Witkin用的是相机和货真价实的死尸罢了。快门开启的刹那使他的作品有一种可以渗入观者脊髓的魔力。无须任何一抹多余的色彩,仅仅借助这种魔力的边缘部分,隐匿于我们脂肪层底部的每一根神经末梢就会被那些凝结于他视网膜之上的斑驳光影激活既而挣扎着逃出体外。他是如此谙熟于对我们本性的拼贴,并热衷于有所保留的为我们展示他个人眼中关于描摹浮华的若干片段,让我们在获得欢愉的同时感到庆幸,庆幸自己能够降生在这样一个充满惊喜的醉人时代。在他的镜头中,我们自然的还原了自己作为人类而言最为光鲜的面目,尽管明显有被摆布的痕迹,但是想来,脱离摆布,一切又从何谈起?拥有一个犹太教父亲,而他的母亲却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Joel-PeterWitkin(乔尔·彼德·威特金)与他的双胞胎兄弟1939年9月13日矛盾般地出生在纽约布鲁克林区。在Witkin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离异,这标志着双方希望通过自己的信仰改变彼此的尝试最终以失败告终。至今Joel-PeterWitkin依旧非常肯定地对外界宣称家庭的破碎对于他日后的艺术创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同时,他也没有避讳自己对巴洛克风格以及Weegee先生(都市罪案摄影的先驱,作品多为记录受害人的各色死状)的崇拜,另一个经常被Witkin提及的灵魂之泉源自他童年时在家门口目睹的一次交通事故——在那场事故中,一名年龄相仿的小女孩在Witkin的面前变得身首异处。根据Witkin的记忆,那个小女孩的头颅一蹦一跳地向他滚来并因为撞到了他的脚而停下,他与那双半睁的眼睛对视了很久,看着残存的点滴灵动从一对缓慢散大的瞳孔中流尽之后所留下透彻与纯粹。这次经历被认为是他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直观地去理解与定义美丽。之后,在1961年至1964年的这三年时间里,Witkin的身份进一步表明了他与常人眼中的丑陋及残忍保持着极为暧昧的关系,22岁的他作为战地记者被派往越南战场。在战地记者生还率最低的越南,Witkin幸存下来——凝固汽油弹、蚂蟥与疟疾、偷袭与被偷袭、血洗村庄、潮湿雨林中遍布蠕动在尸体上的蛆虫,而那些大部分残缺不全的焦黑尸体让空气变得腐烂……亲身经历的这些深深刺痛灵魂的景象都被Witkin珍藏在了自己的心底。从离开越南到他将自己反锁进墨西哥小镇的停尸房用照相机进行对现实的拷问之间,Witkin先去学习了雕塑并在1974年时取得了艺术专业的学士学位,之后在新墨西哥州大学成为了艺术专业硕士。绘画般的质感是领悟Witkin的初始,刻意在胶片上留下的混乱划痕带给观者活生生被密封在棺木中的压迫感。因死亡而引发的诱惑和因死亡而禁锢的爱是他作品永恒的主题。作为严肃的艺术家——就像上面提到的——Witkin最为习惯的工作地点是新墨西哥州偏远小镇的停尸间,远离活体社会自大的喧嚣,丧失知觉的肉身在人间逗留的最后地点为Witkin提供了他所向往的一切:宁静的思考空间、平和的创作环境和绝对听话的模特。于是,基于Witkin本人独特的人生轨迹以及由此被编织成形的怪诞梦境,那些通常在大多数情况下只会出现在纪实摄影之中的尸体成为了还原他主观世界的最佳载体。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刚刚出道的Witkin就已经通过自己鲜明的作品给相对保守的摄影艺术领域带来了难以估量的震撼,其中引起争议最大的当属Witkin在1976年创作的“IndulgencesManWithNoLegs”(《放任无腿的男人》),1979年的“MotherAndChild”(《母与子》)以及1980年的“CadaverWithNecklace”(《带项链的女尸》)。而当代西方摄影艺术界真正颤栗着记住Witkin的时间是1982年,他发表了那张叫做“LeBaiser(TheKiss)”(《吻》)的作品,它就像是一首被阴霾所萦绕的诗,那样的疏远脆弱、细腻并且让人头皮发麻。许多人也许会认为Witkin将一对男性老年双胞胎尸体的头分别切了下来并让他们彼此亲昵,但其实,这是个头颅属于同一个人,它被Witkin一分为二,之后在Witkin绝妙的安排下,半张脸与半张脸的相互接吻定格在了底片之上——宛如树木枯根的脖颈神经和筋络;毫无生气满是皱褶的死皮;紧闭的双眼似乎在体验着无限的投入与享受。几年之后,当Witkin的这张作品出现在奥地利最为病态也最为著名的死亡/碾核金属乐队PUNGENTSTENCH(刺鼻恶臭)1991年的专辑“BeenCaughtButtering”(《被捕获的奉承》)的封面的时候,甚至对于残忍与亵渎等字眼早已习以为常的极端金属界也因为这张洋溢着艺术气息的肖像而产生了不小的冲击。其实,这已经不是极端乐迷第一次通过唱片接触到Joel-PeterWitkin的触目之作了,PUNGENTSTENCH之前在90年发表的处子专辑“ForGodYourSoul…ForMeYourFlesh”(《神要你的灵魂…我要你的肉体》)的封面就已经全然显示出三位乐队成员对于Witkin先生的极端青睐。封面照选用的是Witkin在1986年拍摄的静物小品——“PoetFromACollectionOfRelicsAndOrnaments”(《来自收藏崩溃与装饰的诗人》)。作为影象艺术家,Witkin从他的视角来刻画并探讨与死亡有关的一切,同时,他也是走的最远和最彻底的一个。1993年,病态之美的底限再次因为Witkin而动摇,作品名称言简意赅——“ManWithoutAHead”(《无头男人》)。画面中一具油桶一样堆满脂肪并且被斩首的肥胖男尸端坐于幕布之前,除去袜子外一丝不挂,平静至极。这幅作品所受到的追捧足以在地下世界引起恐慌(尽管不少乐队并不知道它的作者为何许人也)。之后,来自美国德州的地下极端金属老炮DEVOURMENT(吞噬)把这张图片印上了自己1999年专辑“MolestingTheDecapitated”(《调戏被斩首的人》)的封面。视觉与听觉,搭配到要死。现在,膝下子孙满堂的Joel-PeterWitkin已年近七旬,不过与一群唧唧喳喳的调皮小孩纠缠在一起的所谓的天伦之乐显然不对他老人家的口味。Witkin依然会定期远离喧嚣,独自回到他所钟情的太平间,徜徉在停尸台、福尔马林试剂和完整(或不完整)的尸体之间去继续进行对自我的挖掘和开发,他后期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包括2004年的“FaceOfAWoman”(《女人的脸》)以及“Catrina”(《卡翠娜》)。2006年,Witkin从19世纪法国浪漫派油画大师TheodoreGericault(蒂奥多尔·热里科)的不朽之作“TheRaftOfTheMedusa”(《梅杜莎之筏》)中汲取到灵感,拍摄了作品“TheRaftOfGWBush”(《布什之舟》),并被认为是迄今为止Joel-PeterWitkin最激进也是最赋寓意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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