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广东学白话 王悦情 如果追溯我学白话的历史,应该是在八十年代初期。周润发和赵雅芝主演的《上海滩》风靡内地,我也曾经扯着嗓门吼过几句:“弄班(浪奔),弄漏(浪流)……”没想到若干年后,我会来广东打工,更没有想到我来广东后遇上的第一个难题就是“识唔识讲白话?” 我所应聘的是一个有名的百货公司。别的条件都符合就是不会讲白话。人事部的女经理挺和善,给我机会让我先学会听白话,然后尽快学会说。我心想,这白话再难学,也是咱中国汉字的一种,难道会比那外语还难么?打电话给家里人报平安,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已经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不过人家要我学会说白话。“啥?学说白话?”婆婆在电话那头急了:“情儿呀,那个公司是不是骗人的公司啊?怎么好好的老实话不说,让你学说白话呢?”难怪老人如此着急,因为在北方,说白话就是用假话骗人的意思。我连忙跟她解释此“白话”非彼“白话”,家人才放心。 其实在我心里,对白话是颇有些不以为然的。谁知第一天去报到,我就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洋相:因为听不懂白话,又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懂,安排我们去实习的时候,别人都陆续上了车,剩下我一个人像傻瓜似的站在那儿。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搭乘几号车,因为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听不懂!那一刻,我真的是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同事的表情意味深长:“连自己的名字都听不明白,怎么向顾客推销产品呢?” 进入公司后,我被分在超市部。宿舍里住的几个广东女孩首先成了我的白话启蒙老师。她们像教小学生一样,从最简单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到一些日常用语,比如“吃饭”、“睡觉”等等。就是这些平常看起来简单无比的词语却把我搞得精疲力竭。我的舌头好像也不听使唤,每个字发音我都好像是憋足了全身力气。我滑稽的模样和怪声怪气的发音常常把女孩子们笑得前俯后仰,连声叫“暂停”。我也常常抗议广东人太奇怪,一和二都分不清,头和肚也都是一个音,还有什么“我冲凉先”、“我食饭先”之类的更是有明显的语病。说归说,这白话也还是要学呀,要不顾客要买两件东西,你却只给人家拿一件,人家能行吗? 学了大约一个多月的时候,我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和同事用白话说了一句我认为还算可以的话。看着我满怀期待的眼神,同事的表情是同情加遗憾:“情姐啊,我说了你可别生气,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同事的话像一盆冷水泼在我头上,我真的就这么笨?是不是该放弃呢?失望之余我也有些不解。为什么我学了那么久,说出来的话别人却听不懂呢?同事告诉我,虽然有这么多人教我,是好事也是坏事,因为地方方言的差别,每个人的发音都有稍许的差异,造成我发音不规范。然后建议我去买录音磁带和书,每天抽空学。值得庆幸的是,我遇上了一群热心的同事,他们不但不厌其烦地教我,而且还要时刻忍受我那“恐怖的”、“莫名其妙”的白话(同事语)。我笑着说:“知道什么是南腔北调吗?我这就是!”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我仍然用普通话接待顾客。因为怕客人先用白话问我问题,我答不出丢人,所以每一次我不待顾客开口就连忙用普通话询问人家需要什么帮助,这一招我戏称为“先下手为强”。谁知,领导夸我工作积极主动,服务态度好,还被公司评为优秀员工。我既感动,又惭愧,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把白话学好。 经过几个月的学习,在同事的鼓励下,我试着用白话和别人交谈,一些简单的话也能讲得差强人意。虽然不时闹出一些诸如顾客买睡衣,我给人家拿水衣的笑话,但幸好都有惊无险。只是给同事们增添了一些笑料。 转眼来广东已有一年。对于白话我也有了更多的了解,我发现广东人说话都喜欢图吉利:比如猪舌叫猪利,猪肝为猪润,还有北方的空心菜,广东人则叫作“通菜”。在日常的一些生活物品中表达“利”、“润”、“通”、“发”的美好愿望。最特别的还要算北方人称谓的“媳妇”,你猜广东人叫什么?我发信息给老公猜,他从老婆猜到爱人,从心肝猜到宝贝,却没有想到是“心抱”。从此,老公又多了一个外号叫“笨笨”,那已是后话了。 (529000 广东江门市迎宾路118号益华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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