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到了,那是骄阳似火的日子,我坐在大树的阴影里复习功课,想必同学们都在学习吧?这么紧张烦闷的天气让人很难有幸福感。这念头一冒出来便在我脑中久久回荡,似曾相识。上次说这话是在老家吧,和现在比起来,那时的感叹似乎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思。那时候也常觉得不幸福,总是抱怨每天吃的饭菜不合我的口味,却忽略了外婆每天为我忙碌的身影。现在想来,这份从不言说的牵肠挂肚、体贴入微就如外婆煮的饭——淡淡的味道,在这闷热的夏日里恰如像一阵阵凉风,沁入心脾。那一年夏天,我在老家和外婆住在一起。那时的我,最讨厌夏天又最喜欢夏天。喜欢的是和小伙伴的玩耍。没有功课,早上起床第一件大事就是冲出家门,跑到大操场旁的林子里和朋友们玩捉迷藏,爬树。讨厌的是中午响起外婆的呼叫,因为它意味着我要依依不舍地和伙伴告别,顶着一头乱乱的短发满头大汗跑回家,吃外婆那一碗味道寡淡的面条。每次到家,全身都湿透,汗津津的衣服贴在身上,难受极了。家里没有空调,没有可口的冰淇淋,只能对着烈日流着汗,吃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素面。外婆总是习惯性地让我在吃饭之前换一件干净衣服。趁这个空当,她六坐在有些掉漆的木凳上,用筷子娴熟地把面条挑起来吹冷。而我扫扫桌上的菜,没有自己喜欢的,往往会嘟个嘴抱怨。“宝宝,多吃点青菜,对身体好。”她总是小声地劝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却总是不以为意,把饭大口吞完,把她的劝说淹没在我推门而出的吱呀声中。晚饭前的黄昏,我和朋友们与滑梯和秋千共度,直到星星悄悄爬上了枝头,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唤,才急匆匆赶回家觅食。我喘着大气跨过老旧的大门,外婆正在洗碗。见我回来,她昏花的老眼中闪出一丝光亮:“粥快凉了,快吃吧!”我端起碗,一口气喝完了那味寡淡的粥,碗一丢,转身回堂屋看自己的画报去了,外婆总是在这时发出一声极低的叹息。而这时的我却想着在大城市工作的父母,回忆着和父母在外吃饭的幸福。爸妈接我回深圳的那天,外婆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为我饯行。我大口吃着,外婆像一根枯瘦的树枝,靠在厨房门口,满足地看着我吃。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眼里闪出了泪光,亮晶晶的。我们坐汽车离开了,从后视镜看见外婆还站在家门口,一直杵在那,像灯塔上的守望者,眺望着我们离去的方向。我的心里头一次生出些许愧疚。妈妈不爱做饭,一到周末就带着我到各大饭店品尝各色菜系。大厨做出的菜的确好吃,可我竟时不时想念着外婆煮饭的寡淡味道。暑假,我又回了老家。不同的是,这一次,我经常陪着外婆说话,陪着她看电视,夸她的饭菜做得香。外婆很开心,话也更多了。我知道,那淡淡的味道,其实就是幸福的味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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