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晚膳就摆了上来,并不像中午一样都是菊花做菜,倒是与往常一样,简单的家常菜,许是中午吃多了,林穆儿草草的用了几口便撤了下去。
主子,明儿的衣裙您看看还成?谢妈妈抖开一件浅米色绣湖蓝绣球的百褶裙:这件裙子虽不算喜庆,但瞧着也不至于太冷清。
林穆儿瞧了一眼,点点头:就这件吧!谢妈妈说得对,毕竟自己新寡,本就不该衣着艳丽,但出门拜访,也不该太过素净,免得被人忌讳白衣不吉。
看这天气,明早估计又要下白霜,披这件镶绒毛边的湖蓝色披风吧!谢妈妈又挑挑拣拣了一番,找出来一件与衣裙相称的披风来。
嗯,好!林穆儿一边翻着书,一边漫不经心的答道。
谢妈妈看了一眼林穆儿,兴致缺缺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主子?可是有事?
林穆儿楞了一下,摇摇头,没事,只是明儿去拜访殷老夫人有些没底。
没底?为什么呢?听兰雪说,殷老夫人可是个顶温和的老太太呢!谢妈妈越发搞不明白了。
温和?林穆儿笑了笑,一个叱咤战场的女将军,如何是个温和的人呢?只不过如今晋王爷已然不在了,也不知道这殷老夫人会如何看待自己,叹了口气,林穆儿也不想多想了,合上书,扯了扯发髻,说道:明儿出门,今晚早些歇下吧!
好!谢妈妈虽是担忧林穆儿会如此模样,但也依着林穆儿的意思,早早的伺候着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谢妈妈和兰雪就早早的忙开了,初冬寒凉,林穆儿有些畏冷,谢妈妈也就由着她赖在被子里,等一切准备妥当了,才伺候着起身。刚用完早膳,就见青橙急急忙忙的抱着个食盒赶了过来,看见林穆儿已经收拾妥当,但还未出门,不由得暗暗的舒了口气:吓死奴婢了,还以为误了时辰,今儿天气太冷,面团发不起来,全大娘子做了几次才得了这么一盒!说着,指了指怀里的食盒。
你呀!看看,这发髻还沾着灰,一会如何跟主子出门!谢妈妈眼尖,一眼就瞧见了青橙发髻上沾了炉灶的灰尘。
哎呀!青橙有些着急的摸了一把,手上确实沾了好些灰:这可如何是好?
罢了,今儿就准你半天假歇着吧,昨儿晚上在厨房也没怎么睡吧?一会再去好好歇歇林穆儿笑着说,由着兰雪给自己系好了披风。
啊!青橙苦着脸,抱着食盒摸了摸,有些失望的说道:奴婢还想着出去瞧瞧呢!
谢妈妈有些好气的点点青橙的额头:你当着出去玩呢?那元帅府的规矩不知多少呢,走一步都要提心吊胆的,哪有咱们王府这么舒服!你呀!赶紧去清理下,去吧!
青橙有些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的递过食盒嘟囔道:那好吧!主子回来可要吃点什么,我去盯着厨房!
你看着弄吧。林穆儿也不挑,朝着青橙点点头说道:行了,若是瞧见了什么好吃的,定给你留一份,好不好?
好!青橙一听这话,立马眉开眼笑起来,还是主子心疼我!
走吧!主子,莫要迟了!谢妈妈帮林穆儿拢了拢领口。转头又对着青橙叮嘱道:莫要贪玩,今儿屋里就你一个人照应,一会把窗子开了散散气!
知道啦,妈妈!您老啊就放一百个心吧!青橙笑眯眯的点点头。
一行人这就慢慢的走向府门口。府门口,福爷已经在候着了,一边督促着杂役们小心着把礼物装车,一边跟领事的侍卫聂超交代着什么,见林穆儿一行人过来了,丢下众人,几步就走上前来笑眯眯的请安:给主子请安,马车都备好了,主子这就走吗?
嗯,有劳福爷了!林穆儿点点头,也客气的回道。
福爷依旧弓着腰笑眯眯的:主子严重了,这是老奴的本分。
天色已不早了,林穆儿也不再多话,兰雪和谢妈妈扶着林穆儿上了马车,马车内依旧是熏着丝丝袅袅的莲花香,这天本就有些寒气,再闻着这清冷的莲花香,林穆儿突然感觉从心里冒出了一丝凉意。
主子不舒服吗?见林穆儿的脸色有些不对,兰雪有些紧张。
林穆儿摇摇头:没事,就感觉这天有些冷了,今儿回来,就把地龙烧起来吧。
好!兰雪点点头,主子身子弱,刘院正也一再交代要好好调养,这会天气渐渐冷了,主子受不住也是正常。
元帅府和晋王府不过隔了两条街,半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马车刚停稳,就听见车外有浑厚的男声响起:元帅府世子殷启光率家眷恭迎晋王妃!
林穆儿心中一凛:竟然是世子领着家眷一起来候着!虽说自己是王妃,但依着元帅府世子的身份,犯不着亲自过来候着。再者,自己是来拜访殷老夫人的,女眷拜访,世子夫人过来迎候已然足矣!别的不说,这元帅府如此一来,真真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林穆儿也不怠慢,端起了仪态,缓步下了马车,见殷启光和一众女眷还在行着礼,赶忙对着众人虚托一把,说道:世子真是客气了,各位快快请起!
家母腿脚不便,启光代母来迎候王妃,还望王妃莫要怪罪!殷启光年约四十,脸黑方正,许是长久习武的缘故,整个人孔武有力,显露出龙骧虎步之势!
听了这话,林穆儿笑了笑:殷老夫人是长辈,我小辈来拜访,岂敢让长辈出来迎候的道理!世子真是说笑了!林穆儿这话就是放低了身份,向元帅府示了好!按理,林穆儿是皇室,是主子,元帅府再显赫,那也是臣子,臣子迎候主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有什么长辈晚辈之说!
林穆儿这话说的将军府众人心中十分熨帖,看向林穆儿的眼光也多了几分笑意,殷启光一拱手,脸上带笑的说道:家母恭候多时,王妃娘娘请!
林穆儿脸上带笑,也不推辞,顺着殷启光的指示带头走向将军府:有劳!
不消说,几代人铸就的元帅府,气派巍峨不说,这府内亭台楼阁一步一景,假山怪石别有洞天,相较之下,晋王府真是半点也比不上了!林穆儿面不改色,但心中暗暗惊叹!
娘娘,前面就是母亲的怡然阁了,您这边请!殷启光抬手示意。
林穆儿点头,暗暗乍舌,这怡然阁外已然是花团锦簇,一派繁荣之象,昨儿还觉着自己晋王府繁花似锦呢,今儿跟这怡然阁的外围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林穆儿心中哀叹:这晋王府还真是花架子啊!正走着,守门的小丫头看见众人过来,一溜烟的闪进门去,想来是去报信了。
给晋王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刚进怡然阁,十几个小丫头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起来吧!林穆儿镇定的免了礼,这架势,还真没怎么见过!
落在身后的兰雪见状,掏出厚厚的一个荷包,塞到了领头的丫头手里:娘娘赏的,大家分了吧!
谢娘娘赏赐!这荷包分量不轻,落在手里头沉甸甸的,小丫头们个个眉开眼笑的谢了恩。
娘娘!请进!守门的小丫头殷勤的掀开厚厚门帘,一阵热气传了过来,想来是烧了地龙了。
一进门,屋内阳光很好,亮堂堂的,就见上首坐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虽有英雄迟暮之感,但眼色清明,后背挺直!宝蓝色的抹额,酱红色底绣缠枝牡丹的夹袄,腿上盖了一件成色极好的狐皮褥子。
娘娘可来了!老太太打发奴婢出去看了几回了,这会呀,都快要自己出去看看了!老太太身边是桂珍姑姑,看见林穆儿进了门,赶忙迎了上去,行了礼:老奴见过娘娘!
姑姑快不必多礼!林穆儿赶忙扶住桂珍姑姑,也笑着说道:是我的不是,让老夫人久等了!说着,上前朝着老夫人规规矩矩行了一个晚辈礼:穆儿见过老夫人,老夫人安康!
殷老夫人没说话,只偏了偏身子,避开了这个礼,然后并不接话。
一时有些尴尬,一旁的殷启光顿了下,拱手说道:母亲,娘娘,启光军中还有事务尚未处理,就先行一步了!
林穆儿笑着点点头,殷老夫人也开了口:去吧,军中事务要紧!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声音中含了刀片,钝钝的让人听着有些不舒服。
殷启光脚步不停地出了门,像是落荒而逃一般,屋内只剩一众女眷,殷老夫人仍不开口,其他殷家女眷也不便开口,场面一时有些僵持!林穆儿仍旧大方的站着,嘴角噙笑,不见一丝窘迫。
老太太,娘娘站了好一会了,您还不让人家坐下,您这做长辈的,也太不体恤人了吧!桂珍姑姑伏在殷老夫人耳边说道,桂珍姑姑声音不大,但这屋子里这时候落针可闻,以至于这话人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哼!殷老夫人轻哼一声,眼角翻了一下,斜看了林穆儿一眼:什么长辈晚辈,她又非我殷家子弟,老身何德何能,有一位王妃做晚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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